警察部长Mark Mitchell。 Photo: RNZ / Marika Khabazi
在RNZ披露警方直接向一线警员发布一项指令后，政府打击零售业犯罪顾问组的主席正在向警察部长和警务总长寻求"紧急澄清"。作为一项新的全国性指令，该指令要求警方不再调查涉案金额低于500纽元的盗窃指控--无论是否存在调查线索。
这项指令于今年3月传达至一线，引发了各界对真实现状的担忧。警方上周五承认，虽然该指令的措辞"确实不够清晰"，但警方仍将继续调查那些有调查线索的案件。
RNZ所了解到的是一份与警方档案管理中心（File Management Centre，FMC）有关的最新指令，标题为"Assignment Changes - Theft and Fraud（与盗窃和欺诈相关的任务调整）"。
指示中称，从3月26日起，当涉及到盗窃与欺诈相关的卷宗时，FMC将启用一个"全国性的涉案金额标准"，其标准为：普通盗窃：200纽元；加油逃单：150纽元；商铺行窃：500纽元；欺诈（包括PayWave支付、网购、诈骗等）：1000纽元，以及所有其他类型的欺诈：500纽元。
"在评估这些犯罪类型的卷宗时，你需对照相应的立案门槛，对于低于该门槛的案件，应予以归档处理，无论是否有调查线索或'IFA评分'标准。"
指令中所称的IFA评分指的是 "一个由一系列加权因素得出的数值，用于根据关键调查线索的存在与否，指示案件可侦破性"的评分。
打击零售业犯罪顾问组主席Sunny Kaushal对RNZ表示，零售业对于这份指令表示"深感担忧"。
"我们需要部长和总长的紧急澄清。如果指令实施，真的给相关犯罪行为设定一个（最低涉案金额的）'立案门槛'，那么无疑让人非常担心。"
Kaushal此前曾任Dairy & Business Owners Group（便利店与商铺业主团体）的主席，他表示，像美国和英国这些其他国家也实施了类似办法，造成了"灾难性后果"。
"类似政策助长了团伙型盗窃者的嚣张气焰，他们利用系统漏洞非法获利而无需担忧后果。"
"我一直主张对零售业犯罪采取零容忍态度。最有效的威慑手段就是让不法分子知道他们会被抓住并承担切实后果。软性的、或是实质上为低级犯罪开绿灯的政策，只会激励更多犯罪。"
他表示他正在联系警方高层，"要求一个明确解释，并确保不会误解警方的执法立场"。
"如果这样的门槛真的实施了，我们会强烈呼吁他们立即撤销。"
他表示，自3月以来，顾问组没有得知有任何"系统性调整"，但注意到不同地区的警方做法也不一样。
"在丰盛湾西部和Wairarapa等地，我们看到了积极主动执法的优秀案例，警方以果断态度应对零售犯罪。这些努力确实起到了作用，应当得到提倡。"
"如果全国性指令妨碍了地方上的有效工作，我会感到担忧。国家政策必须允许各地区之间在警务创新和执法实践上的经验分享。我们希望看到一种模式，能够支持并赋能地方警方果断行动，而不是加以限制。"
零售业犯罪的巨大损失
零售业协会（Retail NZ）公共事务主管Ann-Marie Johnson本周一对RNZ表示，该协会希望与警察部长Mark Mitchell进行"紧急会谈"，就相关指令进行进一步商讨"并了解警方在打击零售业犯罪的问题上作出了哪些调整"。
"在一个理想状态下，警方应该有足够的资源对每一起报案进行立案调查。但遗憾的是，我们知道这不可能。零售业协会长期以来一直为警方主张更多资源。"
"我们还成立了一个由多家大型零售企业组成的工作组，正在制定一致的犯罪预防措施，包括立法改革及面部识别等技术手段。"
该协会首席执行官Carolyn Young也是零售业犯罪受害者部长级顾问组的成员。
Johnson表示，零售业协会近期发布的报告显示，99%的受访者（代表新西兰全国及线上超过1500家门店）曾经历过某种形式的零售犯罪或反社会行为。2023至2024年间，共发生了超过14万起各类事件。
"这些事件涵盖了从信用卡欺诈和店内盗窃，到威胁行为、犯罪破坏和人身攻击的多种类型。"
Johnson表示，大概40%的零售业犯罪事件没有报警。
"导致受访者在案件发生后选择不报警的原因有很多，比如涉案金额较低，不值得报警；比如业主发现时距离案发时间已经过去很久，没办法开展调查；还有些人认为即便报警，警方也不会采取任何行动。"
Johnson表示，该协会一直鼓励会员企业遇到任何犯罪事件都要报告给警方，无论案件大小。
"我们的理解是，所有零售业犯罪的报案记录都会发送到国家零售业犯罪调查支持部门，这样他们就会掌握此类犯罪的整体情况，帮助警方协调适当的资源来追踪反复犯罪的人。"
她表示，在新西兰，零售行业因各类犯罪产生的经济损失每年高达26亿纽元。
"这部分损失从零售商转嫁到消费者，进而再转嫁到新西兰整体经济当中，因此极大地拖累了零售行业对经济增长的贡献。"
"每一天，零售业都要与威胁、暴力或一些试图偷窃或造成破坏的、令人不快的顾客打交道。几乎所有零售业业主、从业者都受过犯罪与攻击行为的影响，这对受害者及其同事而言都是严重的健康与安全问题。"
Mitchell表示，他"随时愿意与零售业协会展开对话"。
"在应对各类零售也犯罪的出色努力中，他们是包括警方在内的所有利益相关方的重要合作伙伴。警方毫无疑问地会就执行层面的问题作出回应。"
指令被"断章取义"
警方国家零售业犯罪调查支持主管Matt Tierney在上周五确认，警方对应对轻微犯罪案件进行"标准化"处理，"确保全国范围内（执法的）更可持续性"，将一线力量释放到"最严重的案件和棘手的违法者"上。
他表示，警方针对"低级别犯罪"报案的部署和响应措施没有变化。
Tierney称，如果拨打111（紧急报警电话），称刚刚发生了一起盗窃，且嫌犯仍在现场或刚刚逃离，警方一向将此类案件优先处理，并将继续这样做。
"这意味着，只要警力充足，警方通常会立即出警。这与被盗物品的价值无关。"
"但现实是，警方无法立即响应每一起此类报告--但我们仍然需要大家持续报案，这样我们才能掌握犯罪发生的时间和地点。"
他说，公众可以"放心"，每一份报案记录都将一如既往地根据其个别情况进行评估。
"通过105（非紧急报警电话）或Auror系统提交的报告，如果有清晰证据支持起诉--例如监控录像--仍将转送至地区警局进一步跟进。"
"但如果某份报告中既没有充分证据，也无法进一步取证，且涉案金额低于某一门槛，可供调查的线索就会很有限--除非出现新的支持性证据，否则将不再继续跟进。"
Tierney表示，警方清楚，如果警方对报案不予跟进，这会"让受害者感到沮丧"。
"我们还是一直呼吁公众报告所有不法行为，无论是多轻微的犯罪。这类信息能够让我们追踪（犯罪行为的）模式，并将不同的案件关联起来--并有可能可以发起重要起诉。"
"警方的重点是将性质最恶劣的零售业犯罪者缉拿归案，例如公然且危险的犯罪人员，如持械抢劫。"
当RNZ"Checkpoint"节目进一步追问该指令时，Tierney表示，犯罪金额并不改变警方调查方式。
当被问及如果有嫌犯盗窃450纽元商品（低于指令中500纽元的立案标准）后逃离现场，警方接到报警会如何处理时，Tierney表示这取决于是否有充分证据。
他说，指令中举的例子"将作为更大范围调查的一部分"被调查，尤其是当警方"以嫌犯整体行为为对象"展开调查时。
Tierney表示，RNZ看到的那份文件并非出自他手，而是一位高级警官内部发送的邮件。
当被问及该指令下发后警方立场是否有变化时，他表示没有。 "但这份邮件必须完整阅读与理解。你们只关注了案值部分，但那并不是整封邮件的全部。"
当被问及为何设定这些案值门槛时，他表示，节目组应去问该报告的撰写人。
Tierney称警方仍会就案值低于门槛的案件寻求起诉。 他称，指令内容被"断章取义，可能还引起了误会"。 "警方百分之百会调查犯罪，无论涉案金额高低。"
"我敢向新西兰公众保证，不法者一定会被起诉上庭。不存在逃脱法律制裁这回事，无论是被当场抓获还是之后到案--哪怕是过了一年以后--他们仍然要承担法律责任，无论案值多少。"
他表示，自己是在RNZ发出询问后才注意到这封邮件。
"警方每天进进出出的邮件成千上万，我没办法每一封都看。所以这（指示）并不特殊，但指出来是件好事，我们可以澄清并解释我们的立场。"
警方发言人在回应进一步提问时表示，RNZ所见指令的措辞"本可以更清晰"，但不应被孤立看待。
"我们围绕推动全国一致性的做法，进行过多次讨论与磋商。"
"这更像是对初步案件评估流程的后台整合--就实际执法而言，公众可以放心，如果警方有可供跟进的线索，我们会采取行动。"
零售业"势单力薄"
Newmarket商业协会（Newmarket Business Association）首席执行官Mark Knoff-Thomas表示，零售业需要对"当他们报案后，警方会重视并且跟进"抱有信心。
他担心，对轻微犯罪放弃起诉会导致"未来犯罪活动升级"。
"在Newmarket，我们已经采取了积极措施来预防犯罪，"他对RNZ说，"我们把报案记录纳入到Newmarket安保团队的日常工作当中。他们与警方密切合作，直接登记相关记录，采取实时措施--比如实时监控录像、实时执法记录仪以及移动报警措施--确保不会发生'有案子不予追究'的情况。"
"这种配合行动帮助我们更清晰地掌握犯罪趋势，并采取行之有效的应对方式。但我们自己势单力薄。报告所有零售犯罪至关重要，既能确保数据准确，也有助于警方将资源配置到最需要的地方。"
"同样重要的是，当零售也站出来发声时，必须感到自己得到了重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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